粄條人的小日記

五姨在上上星期日病逝，上星期日火化
直到現在想起時，依舊會眼紅鼻酸
八年前檢查出罹患乳癌，可因為要養育五個小孩
經濟壓力過重，一直無法徹底治療
我跟老弟說:我覺得阿姨真的是因為沒錢而死的
老弟深表贊同

老人家重男輕女的觀念，讓五姨連生的四個女兒後
還是得再生第五個，幸好這第五個是個男生
但要扶養五個小孩豈是這麼容易的事
光只日常開銷，教育費用等都是龐大的負擔
即使患了癌症，卻還是得咬緊牙根
忍受身體的不適，繼續工作掙錢

阿姨走的那天，母親流著眼淚
語氣中充滿不捨地說:她都騙我們，每次問她有沒有定期回診?
有沒有定期化療?她都騙我們說有
家裡的情況也只能算過得去
但母親常常會拿些錢塞給阿姨
可阿姨總是拒絕
幾個月前我還可以看到阿姨的笑臉
親切喊著我的名字
可現在卻已是天人永隔

上星期日是舉辦家祭公祭的日子
母親非常難過，我知道她心裡捨不得這個苦命的妹妹
一輩子沒過過好日子，走的時候又病魔纏身
才活了51年，怎麼說都太短了
篤信佛教的小阿姨雖也紅著眼框
但卻安慰母親說:不要哭，哭對她不好，讓她安心地走
下輩子當有錢人家的孩子，不要再這麼苦了

外公走得早，八個都生女兒的外婆自然是萬分辛苦
在母親的那個年代，能唸到公立高職畢業都算是非常優秀了
但就算這樣，家裡的幾塊薄田還是需要人耕種
五阿姨還是得放棄原本的工作，回家幫忙種田
母親說:如果她們幾個都是男生，早就唸高中考大學了
可偏偏都是女兒身，連要唸初中高職都是硬拜託外婆才求來的
沒辦法，家裡太窮

在法界有句話:有錢判生，沒錢判死
其實在醫界不也是這樣嗎
如果當初外公不要那麼早走
家裡不要那麼窮
搞不好五阿姨的人生就完全不同了

永遠也忘不了五姨的棺木送入火化的那一幕
葬儀社的人要表弟表妹喊:媽媽快走
我們則是喊:阿姨快走
"快走"是為了不再對人世間的一切有所留戀
就快快前往極樂世界或是來生的路
當下我在心中祈求:如果真有菩薩，就請菩薩來將阿姨帶走
讓阿姨不要再有苦痛，能快活一點

阿姨，好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