粄條人的小日記

昨天上完第八節要回家時，看到去年畢業的一個學生。本要當作沒看到擦身而過時，他竟然跟我說:老師好!當時我非常驚訝!

好吧，細說從頭。

我進學校的第一年，教了兩班國二。有一班的總成績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名，另一班就不是那麼優秀。而這個男學生就是在這個不出色的班級。
他們班一開始上課還不錯，雖然沒那麼用功，但也有問有答，讓我也享受了一陣子的教學成就感；第一次月考出來好像是考了第六名，他們跟我說不錯了，國一生物都是倒數一、二名，
看到他們有這樣的進步，心裡也不禁竊喜！
但是後來他們班一個女生跟導師發生很嚴重的衝突，甚至公然辱罵導師三字經，整個班級秩序、風氣開始潰堤，而導師也因此辦了退休。
還記得開訓導會議時，這位資深的導師一直哭，她一直對學生付出關心，也讓跟她發生衝突的女學生當班長，沒想到卻受到這樣的回報。
那一次帶給我極大的震撼，讓我對本來深具信心的教學生涯開始感到無所是從。
後來這個班級上課開始會有看小說漫畫的情況，當然被我禁止了；後來幾個男生會講話聊天，勸告卻無效，開始跟我之間也有了小衝突。
我得承認，第一年教書的我，對於學生的要求比現在嚴格許多，也比較會罵人，弄到後來我要去上課總覺得痛苦。
那時候常會跟這個班級的其他任課老師一起抱怨這些學生，訓導處三不五時也會廣播請這些不守規範的學生去「面談」。
就這樣國二結束，他們導師退休，剛好招考進來一位年輕的理化男老師，學校安排他當導師，接了這個燙手山芋。而我也順理成章不用再教他們理化。
不過這個男老師教了一年後馬上又考上其他地區的教甄，離開這邊，我想這一年他的日子也很難過，因為這個班級出事的機率頻繁。
我一直認為讓新進老師去接「後母班」是不太道德的，通常這種情況都是當救火隊收拾善後的。
而這個男學生在當時也是出名的流氓之一，上課、午休都藉故晚進教室，經過別的班級總是發出奇怪的聲音，像是要吸引別人的注意一樣。三字經、五字經不離口。
在校園內看到我也是一付屌樣，而且都會故意講話講得很大聲。
我發現擁有這種特質的學生都這樣，總是要在比較兇、強勢的老師面前表現出我根本不怕你的樣子，可他們不知道我們對他們這種行徑是視若無睹的，只是覺得幼稚好笑！
所以啦！一直到他們這一屆畢業，我對他都沒什麼好印象。

回到昨天，既然他都開口跟我問好，我就隨口問他最近怎樣，他跟我說他變乖了。我仔細看了一下，當初眼神充滿暴戾之氣，現在已經澄澈許多。
我又問了唸哪裡？他說唸中山工商的餐飲科，我說：「那不錯阿，好好學。有機會辦一桌請請老師！」他聽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
我想他應該也知道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是多麼的無知，所以才會跟我說他變乖了。不管怎樣看到一個孩子能夠迷途知返，總是讓人感到欣慰!
只是我常在想，難道一定要在年少時犯錯，甚至付出嚴重的代價，才能懂事嗎?

其實教書近三年，個性也磨得較為冷靜。沒辦法，不能常生氣，身體不堪負荷啊!
只是發現自己少了當初的那股衝勁。我不覺得這是好事，我原本希望我能是個最有熱忱的老師直到退休。
可我也發現如果不偶爾表現憤怒，學生根本不懂得約受自己。所以還是要適時扮演「瘋女人」的角色!